在人民作家梁斌漫長的寫作生涯中,《紅旗譜》具有特殊的意義和重要地位。這部杰作既是梁斌眾多作品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也是中國人民和文學愛好者家喻戶曉,耳熟能詳的紅色經典,曾被多次改編為話劇、電影和電視劇。為紀念梁斌這位杰出的人民作家誕辰一百周年,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七十周年,天津人民藝術劇院近期將再次隆重推出根據梁斌同名小說改編的大型紅色經典話劇《紅旗譜》。目前該劇已進入復排階段,主創將對劇目精心加工打磨。此次吳京安老師再次回歸話劇舞臺,為大家呈現“有血有肉,將夢想扎根”的農民形象。
任何改編都要契合當代人的欣賞習慣,契合當代人的審美需求,要用歷史和當代對話,架設一座過去和現在的橋梁。那么,我們用什么樣式的《紅旗譜》,帶給觀眾以美的享受,滿足他們對藝術的探求和渴望?《紅旗譜》原著主要以“朱老鞏護鐘”、“反割頭稅”、“保定二師學潮”為中心事件,從清末至1930年代前后三十多年的歷史為背景,生動地再現了農民革命從自發到自覺斗爭的歷史進程。從歷史高度概括了大革命前后中國北方鄉村的階級斗爭和革命運動面貌,著力探討了農民在革命浪潮中尋找自身解放途徑的曲折心理經歷,藝術地展現了大革命時期的社會畫卷。毛澤東曾經說過,中國革命的根本問題,實質上就是土地問題。在當今,其實就是民生問題,人民生活得幸福不幸福,滿意不滿意,是我們需要面對的根本問題。
正是從這個角度出發,天津人藝采用全新的視角重新解讀這部經典名著,以農民的民生為主題和關注點,用鮮活的人物形象揭示普通農民為追求美好生活與命運抗爭,與貪官污吏、土豪劣紳頑強斗爭的歷程。農民為什么要不顧身家性命奮起反抗?因為活不下去了;為什么在土豪劣紳的強力打壓和威脅之下,仍然舍生忘死拼命抗爭?還是因為活不下去了,生活看不到任何希望,苦難始終沒有盡頭。正如劇中人物賈湘農所說:“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原因就在于地主惡霸,土豪劣紳對農民們的欺壓,已經到了一個忍無可忍的地步。誰要剝奪農民的生存權,必然遭到農民的強烈反抗,必然遭到歷史的無情唾棄。
重溫這部紅色經典,對于努力實現當今“中國夢”的我們,無疑是一面歷史的鏡子,有所警示,有所啟迪。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人們的夢想,正如劇中朱老忠和妻子的那一段對話:“貴他娘,我今兒個對著天上的月亮,向你許個愿,一定讓你過上揚眉吐氣,舒舒服服的日子!”“我要讓你冬穿棉,夏穿單,天天吃餃子!”“我要把夢想種在地里!”這就是那個年代農民最樸實也最“奢侈”的“中國夢”。這是話劇《紅旗譜》改編的意義和價值,也是編導的目的和初衷。 在一個崇高的主題之下,講好一個故事,激發起觀眾的觀賞熱望和興趣,把觀眾留在劇場。這是話劇《紅旗譜》編導始終在考慮的一個問題。塑造好劇中人物,以鮮明的人物性格,豐富的人物情感,生動細膩,曲折跌宕的情節,打動觀眾,感染觀眾,用形象揭示主題和思想、內涵。這是話劇《紅旗譜》一以貫之的表現手法和整體基調。
《紅旗譜》中這一大批性格鮮明生動的人物形象,朱老鞏,朱老忠,嚴志和,嚴志祥,老驢頭,朱富貴,嚴運濤,朱大貴,賈湘農,春蘭等等,亮堂堂地站立在話劇舞臺上,以他們奮勇向前,無所畏懼,英勇革命的英雄主義氣慨和精神,震撼著舞臺,震撼著觀眾,給觀眾的靈魂和情感帶來一種巨大的藝術撞擊力量!橫跨兩個時代的主人公朱老忠,是一個扎根于現實又充分理想化了的農民英雄形象。他那一句口頭禪:“出水才看兩腿泥”極生動地表現了這位壯年農民慷慨好義、堅忍不拔的性格特征,正是我國農民精神的寫照。與父輩所不同的是,他接受了共產黨的教育和領導,走上了一條迥然不同的斗爭道路,因而這一形象成為話劇中最感人的藝術典型。
朱老鞏帶領大家護鐘,那剛烈如火的老鞏性格,氣壯河山的話語,震撼著觀眾,也震撼了演員們;朱老忠從關外歸來,同樣充滿了氣壯河山的陽剛氣,使農民們感到有了依靠,有了主心骨,有了帶頭人,“我要把夢想種在地里”,多么樸實而生動的話語,這是虎子朱老忠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是他帶領農民們堅決反抗馮蘭池以及整個社會不公的動因;嚴志和賣地一場戲,把農民們無奈苦難的生活,充分展現在觀眾面前,他那抖抖索索眼淚滿眶摁下手印的場面,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老驢頭老實善良,本分怕事,既有點自私,又有點倔強,卻不乏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在反割頭稅和土豪惡霸馮蘭池的抗爭中,他為了躲避苛捐雜稅,偷著殺豬,笨手笨腳,結果不僅沒殺成還讓豬跑了,讓欺軟怕硬的馮蘭池逮了個正著,這個情節滲透著老驢頭這個人物的可愛、可氣、可憐,卻是真實的人物性格。
朱老忠家殺豬一場,是全劇最熱鬧,也最有戲份,最有看點的一場好戲,農民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土豪惡霸的仇恨,在這一場戲中,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它高揚了農民們的正氣,襯托出地主惡霸的猥瑣和卑鄙。一曲《殺豬抗稅歌》,吼出了貧苦農民心中的憤懣,對地主惡霸的仇恨。惡霸地主馮蘭池,不僅霸占農民們的土地,強征割頭稅,還想霸占民女春蘭,連天空、空氣都想著強占,馮蘭池用自己的行動從反面證明,農民們的反抗是一種歷史的必然。這個人物以其兇狠,貪婪,映襯著農民們的善良、樸實。全部的故事似乎都在揭示著一個道理:農民們的憤怒反抗原由就在于這樣的地主惡霸。這場戲熱烈,充分,歡快,卻充滿了農民的幽默。 這是最真實、生動的藝術形象。
在戲劇技巧的運用方面,《紅旗譜》同樣十分講究。譬如在劇本的高潮場面結束之后,緊跟著再來一場好戲,將高潮進一步推進,這需要編導的巧思。《紅旗譜》的結尾,就達到了這個效果。熱烈場面和柔情場面并存,體現戲劇舞臺調度的張弛有度,是《紅旗譜》的另一種技巧:朱老忠和妻子的夫妻夜話,大貴、二貴、運濤、春蘭在棉花地里捕鳥,以及運濤和春蘭在瓜棚中純樸溫馨的相戀,無不充滿著貧苦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熱烈和柔情,歡快和舒緩,形成了一種對比,這同樣是編導的巧思。
為了真實地塑造好這一批劇中人物,編導采用了很多獨特的藝術手法:開場時將劇中所有農民雕塑化,呈現一個氣宇軒昂,形象高大的雕塑群體。這個農民群體雕塑化造型開場,不僅深化了本劇主題,也展現了農民英勇抗爭的英雄氣慨;細化每一個事件和情節,力求通過這些事件和情節構成的整個故事,呈現一個漂亮、好看、具有藝術美、深刻內涵和思想、同時不乏生動的舞臺故事整體。
圍繞著“朱老鞏護鐘” “反割頭稅”這兩個事件,編導細化并衍生出很多戲劇情節橋段:馮蘭池獨白,砸鐘護鐘,虎子回家,爭道,棉花地捕鳥,朱老忠夫妻夜話,大貴被抓,棉花地談情,老驢頭打春蘭,老驢頭偷著殺豬,運濤下獄,志祥賣地,殺豬歌,圍攻縣衙等等,這些戲劇事件和情節的橋段,構成了話劇《紅旗譜》舞臺呈現一個又一個抓人的亮點,并由此展開了一幅風起云涌,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形象而生動地藝術再現了二、三十年代黨領導人民翻身解放的壯麗圖景。它形象地闡釋了貫穿始終的一個真理:只有在共產黨的領導下,革命斗爭才能取得勝利,人民才能徹底翻身解放。
《紅旗譜》的語言同樣非常具有動作性,幾句話甚至一句話,就能夠把人物的性格和內心生動直觀地呈現在觀眾面前。編導真實繼承了小說語言方面的非凡成就,尤其著力于把那些最具有動作性的語言用在人物身上。由此,一種古樸、純正、自然;濃郁、親切、樸素而又氣派的民族風格耀然舞臺,從而實現了編導“追求自己獨特創作風格”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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