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交響樂“尋根問祖”
由國家大劇院和中國音樂家協會共同主辦、中國交響樂基金會特別支持的第五屆“中國交響樂之春”將于4月8日在國家大劇院開幕。今年的“交響樂之春”有一個特別主題“中國交響樂記憶”,12支參演的交響樂團會在一個月的時間內集中展示29位中國作曲家的34部作品。這是一批鮮有機會上演的中國早期管弦樂作品,有些甚至瀕臨失傳,把它們搬上舞臺的意義不僅僅是讓這些沉睡在譜面上的音符發出聲響,更是在挽救一段珍貴的歷史,給民族留下一筆寶貴的財富。
蕭友梅《哀悼進行曲》距今剛好100年
這次上演的34部中國作品中有多少是首次上演?看似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把所有人都難住了,“因為考證難度太大,界定標準也不一樣,不僅無法準確到每一部作品,連比例都很難說清。”國家大劇院的工作人員這樣回答記者。即便是認定中國作曲家的第一部管弦樂作品,到現在業內還有爭論,目前能夠找得到最早的是蕭友梅1916年在德國留學時創作的《哀悼進行曲》,距今剛好100年。“現在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去做一次回顧,也是時候該把那些瀕臨失傳的早期交響樂遺珠重新拾起,這項事業迫在眉睫。”中國近現代音樂史專家梁茂春對于本屆“中國交響樂之春”的策劃表示了極大認可與支持。
只有真切的參與其中,才知道這次“尋根之旅”有多難。國家大劇院音樂總監、指揮家陳作湟主持了五屆“中國交響樂之春”的策劃,這一屆最費心力,“我在交響音樂這個行當中從業很多年了,很多中國交響音樂的前輩、先驅,他們早期的、在中國交響音樂史中奠基性的作品我都說不出來,更講不出所以然,深感慚愧,所以為了此次策劃,我們不知道開了多少會,熬了多少夜。”陳作湟坦言首先面臨的困難就是找樂譜,因為沒有演出過,很多樂譜被塵封多年或者散落各處, 他還舉了一個例子,國家大劇院演出部音樂組的張媛媛回到母校中央音樂學院去找那些譜子,看到借書卡上最后一個借譜子的人是在30年以前。
為了讓這些中國早期交響作品重見天日,陳作湟下了很大功夫,“林聲翕曾經擔任重慶的中華交響樂團的指揮,他經常到前線去鼓舞將士抗日,但是他的三首交響詩等了70年還沒有人演過。我們千方百計地從他的家屬那里得知原稿存在香港大學的圖書館里,等了很久,終于發過來了。”拿到這些樂譜讓陳作湟非常興奮,但他發現其中有太多錯誤,他必須一個小節、一個聲部、一個音符的去查,花費無數時間挑出譜子上的幾百個錯誤,然后一一核對。“沒有一個國家的交響樂發展成功的歷史是可以離得開先驅的,如果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不了解自己的歷史,能有未來嗎?”
60年前的馬思聰
已經達到世界級
也許有人認為以前的作品不夠優秀,其實恰恰相反,不少作品的創作水準非常高。指揮家譚利華透露,4月24日他將和北京交響樂團演出作曲家馬思聰1954年創作的《山林之歌》,拿到譜子后令他非常驚訝,“在60年前,我們國家的創作水準已經達到了世界級,馬思聰先生的技法是如此之熟稔,民族風格非常地道,很多手法到現在都沒能被超越,非常令人敬佩。我們有這個責任,在演奏世界經典作品的同時,不遺余力地去推動中國民族作品的發展。”
在大量優秀作品的背后,是老一輩中國作曲家的勤奮和執著。出生于1936年的施萬春如今已是80歲高齡,他最著名的代表作是《節日序曲》,從最初開始學習、從事作曲至今,他見證了中國交響樂發展道路上的風風雨雨。回憶少時學習音樂的經歷,他感慨萬千:“記得兒時,一家人從農村遷到北京,我父親靠每月僅30多元的工資養活全家九口人,我們連吃飽飯都很困難,在這樣的情況下,學習音樂幾乎是天方夜譚。好在那時候有位音樂老師免費幫助我,教我和聲、鋼琴,但大多數時候,我都是靠自己摸索著去學習。”
對于本屆“中國交響樂之春”的策劃,施萬春倍感欣慰:“中國近年來的交響樂事業發展迅速,全國成百上千家交響樂團如雨后春筍般成立,卻很少有機會聽到中國作品的演出。現在學作曲的學生,很辛苦地學各種知識,投入的時間和金錢都很多,最后卻沒地方可去,好多都改了行,全都浪費了,這是非常大的損失和遺憾。作曲家寫作品,最后只能放進箱子里,這是很糟糕的事。國家大劇院提供這個平臺很好,讓我看到了作曲人的希望。 |